第32章 休斯敦的试训

道森侧身让开通路,身躯如老练裁判划过边线:“四点。康柏中心训练场。让我看看你腰上那块接住黑肘的骨头,能不能顶开卫冕路上的桩子。”话音落,人退入车库暗区。

悍马咆哮着切开夜雾。李枫坐进后座,腰背挨撞的地方那股深埋的酸胀,像刚扛完百斤杠铃后肌肉正常的沉沉反馈。旧帆布包扔在脚边。

车子刚离开球馆区域,卫星电话猛地鬼叫起来!屏幕上“纽约帕特·莱利”血红大字跳个不停!阿姆特里姆一把捞起,声音里瞬间灌满职业蜂蜜:“莱利先生!幸会!‘Maple’那身板,补您热火锋线的窟窿正合适…”

话没说完!公文包里另一个手机也嗡得像捅了马蜂窝!屏幕闪着“圣安东尼奥”!阿姆特里姆脖子上青筋一暴,捂着卫星电话的嘴,抄起另一个手机压着嗓子低吼:“RC!听着!波波可念叨好几回了,马刺侧翼就得要这种硬骨头…”

第三记催命铃砸进来!扶手箱里备用电话屏幕猩红的“休斯顿航天城”亮得刺眼!

三个电话炸得车厢像个铁皮鼓!阿姆特里姆手忙脚乱,三个手机烫得像刚出炉的烧饼!他猛吸一口气,卫星电话重新贴上脸:“…最合适不过!莱利先生,莫宁(Alonzo Mourning)那大身板镇着禁区,要是再添个…”

纽约电话里尤因的经纪人吼声炸响:“数据不够!再等等!”圣安东尼奥那边RC·布福德冷得像冰箱:“缺详细对抗录像,报价缓缓。”只剩休斯顿那边嘟嘟的等待音,像锥子扎太阳穴!

阿姆特里姆眼底凶光一闪,拇指狠狠摁掉纽约和圣城电话。喘口气,卫星电话像枪口似的顶在下巴上:“道森助理!快说航线!‘Maple’的坐标钉死休斯顿了!”

那边道森助理报地名像倒豆子。阿姆特里姆捂紧话筒,猛地扭头盯住后座阴影里的李枫,眼里的火烧得噼啪响:“火箭开价了!道森拼了老脸去争来的:试训顶住了,就给轮换第三顺位!赛季能打上45场首发,合同全款保障!季后赛按场次发奖金——首轮一场三千,次轮六千!跟奥利弗·米勒(Oliver Miller)那板凳胖子一个价!”嗓子都劈叉了,“接不接?落子无悔!”

车子碾过坑洼猛一晃悠。李枫腰背那点酸劲儿随着颠簸顺了下去,稳得跟没事人一样。

“接。”一个字,子弹上膛。

阿姆特里姆后脊梁像通了电!对着电话吼:“开车!目标休斯顿!”挂了电话,手指头在键盘上刮起旋风,那份提案嗖地射向火箭老巢。

车胎尖叫着刹死在荒路岔口。派金斯那张橘子皮老脸贴上车窗,指甲缝夹着张复印纸:“篮网球探组备忘:次轮45顺位意向表(待定)。缺关节活动片子跟试训录像。”

车窗降下一线缝。阿姆特里姆鼻孔里喷冷气:“45号?”手指头像要戳破夜色,“拿回去糊你们新泽西老板的马桶圈吧!”引擎轰响,车屁股一甩烟尘,冲进机场暗路。

派金斯捏着那张纸在风里抖,篮网队标褪得像块破抹布。

湾流飞机切开云层。窗户外面,休斯顿的天烧得滚烫金黄。李枫闭眼靠着,腰上挨撞那地方的酸劲儿,就像刚跟沙袋玩命怼了一钟头的正常反馈。手腕子上护腕紧箍着,指关节那点劲儿还记着那记重拳。

阿姆特里姆膝盖上那份火箭意向书哗啦响:

“...三号位轮换第三顺位(埃利第一,霍里老二)...想拿全保障?熬够45场首发!季后赛奖金:首轮三千一场,次轮六千(跟米勒那胖子一档)...”牙咬着指甲根,“...霍里那左膝软骨薄得跟煎饼似的!沉底步碾他!往他轴承缝里钉!”

卫星电话又鬼叫!阿姆特里姆抄起来:“讲!”

芝加哥那边声四平八稳:“公牛队录像组想看点赛场对抗高光片段。”(就问问看看)

费城那边杂音糊糊的:“76人那边要加看会儿三秒区死磕的镜头。”(再看看)

阿姆特里姆鼻子里哼一声掐了线。机舱里只有引擎哄孩子似的嗡鸣。他把意向书拍在李枫手边上:“签字。这是进丰田中心的门条子。”

李枫睁眼。腰上那点沉劲儿跟着引擎震。扫了眼纸——顺位、首发场次门槛、穷酸奖金。抽笔签了。墨水吃进纸里。阿姆特里姆把纸折巴折巴塞进黑盒子。

飞了仨钟头。休斯顿那股子咸鱼味跟着门缝钻进来。跑道尽头,黑漆溜光的凯迪拉克像个大铁棺材蹲着。没记者堵门,没话筒扎堆。

车破开湿棉花似的雾。高楼黑影在窗户外边跑。丰田中心那个大圆顶蹲在天边。阿姆特里姆擦着手心里的汗:“...霍里横移时左边大腿使绊子...左膝盖歪着顶劲儿的...”

车停在球员通道大铁门外。道森的助理等在玻璃门里,递过磁卡:“07号柜子。五十五分钟后B区力量房。道森举着记录板等你。”

车一溜烟没了影。李枫刷卡,大铁门哧溜滑开。医院消毒水那味呛鼻子。通道里头死静,只剩军靴底敲水泥地的脆响——咔、咔、咔——像是给这趟路打拍子。腰上那点酸劲儿随着步子一下下顶上来。

07号铁柜门吧嗒弹开。叠得刀切似的红训练衫躺着。没背号,没名字。他扯起来套上。弹性布料立马绷紧一身肉疙瘩。腰后挨撞的点隔着布,摸着就厚实。

力量区厚铁门滑开。头顶大灯照得地上煞白。道森抱着胳膊戳在当间,眼像鹰叼兔子。后头仨跟班:

一个抱着老式索尼掌中宝摄像机(CCD-TRV66)对准了膝盖屁股轴;

一个抓着小本铅笔头,眼珠子粘在李枫身上;

一个拎着二十公斤的空光杆(奥林匹克杠铃杆),杆子刚打了油。

“头一项:空杆蹲。”道森下巴一点那油亮亮的光杆,“让你腰上接过黑肘的那块柱子骨头——”眼神刮骨刀似的切李枫腰腹,“找找站着打球的根在哪儿。”

李枫踩上防滑胶垫。鞋底抓地抓得死死的。腰杆子里那点沉劲儿自个儿绷稳当了。空杆压肩膀上,凉铁味儿窜鼻孔。气儿都憋住了——这可不是练着玩,是让这挨过撞的身子板亮亮底子真功夫。

场边阴影里,霍里(Robert Horry)抱着条毛巾靠墙,左膝盖那护膝白得晃眼。他嘴角挂丝冰碴似的冷笑,手指头有意无意地蹭着左膝髌骨边上一道旧疤——去年微创手术留的门牌号。他那点磨骨头榨对手的本能,比新泽西四十五号签的破纸片更早闻见血腥味。

李枫眼皮耷拉着,脑子里滚过加内特(Garnett)那记黑肘的回放。腰背肌群滚烫紧绷,跟压紧的弹簧似的蓄着力。所有疼劲儿都让神经滤网筛成了实打实的吨位。那下暗肘,也就是拧开了他这身钢筋的保险栓。

休斯顿的太阳光砸在防弹玻璃上。第一下球砸地板的动静就闷在他大腿筋里打转儿。那些数据、眼珠子、弯弯绕绕,全被挤成了脊柱骨里一管子黑火药。下一刻,是肉顶肉还是硬碰硬,都在这身子骨秤杆子上过。风暴眼窝里头,只剩一身硬骨头等着开张。